无轨

Poem out of thousand words,
千字千言脱胎为诗,
Tender desires.
尽叙似水欲情。

Endless|于梦中

*

-别把日子活死了。

她昂着头,神情倨傲。我四处张望了一下,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,才慢吞吞地把视线挪到她身上。

-你在跟我说话?
-这里哪儿来的其他人,除了我们,就只有一个模糊的虚影而已。

她嗤道。

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。荆棘萦绕在她身侧,却阻隔不了她的步伐。她仿若一个真正的女王,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泥泞面上,好像脚下踩的是天鹅绒铺成的路。

这令我十分困惑。

我以为泥潭是一定会使人陷下去的,就像我四周的这些。我日思夜想,每天都在以各式各样的方法与它们作斗争,而眼前的她却轻易地跨越了界限。

她走过来,蹲在我旁边,眼神有点莫名其妙。

-你怎么不出来?缩这里边干什么,玩泥巴吗?
-……

我懒得理她,以一种同样莫名其妙的眼神回了过去。意思是你自己看不出来我出不去啊。

-算了,你想不想玩泥巴随你高兴吧。

她收起那副看谁都是脑子缺根弦的表情,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悠悠站起身,拂去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
-我来呢,就是提醒你一下。
-提醒什么?
-这还用问啊,你自己清楚的。

她朝我身后努了努嘴,我没回头,因为我很明白那里站的是谁。

*

“哥哥。”
熟悉的声音。

我闭上眼,花了好久才将心情平复下来。还是没回头,或者说,不敢回头。

-你要提醒我什么?

我稳稳压住情绪,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克制而疏离。

她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笑意几乎漫上眼角。我开始有点儿不耐烦了,说不上原因的烦躁。

-我说了,你知道。
她慢悠悠地开了口。

有那么一瞬间,她洞察一切的神情刺痛了我。我的卑微与无能尽数显露,而她近乎怜悯地看着我,用看忏悔之人的眼神。

“哥哥,我在这里。”低沉而发涩的嗓音从耳边传来。“你回头看看。”

她笑意粲然,我垂下头,用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,才想起来怎么开口说话。

“你骗我的,我知道。”

我轻轻落下一句话,指尖弹开泥面上的一个浮泡。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说,自己今天又见到了橱窗旁的那只猫。

他没吭声,我即使没回头,也大概能想象到那一抹失落。

*

与尴尬沉默的气氛相反,跟我面对面站着的小女王,已经快忍不住笑了。

-你们啊,演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吗?

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,差点飙泪。

-秋,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这个,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。

我冷冷地回了话。

-哎,这么见外干嘛,大家不都自己人吗。

她一点不介意地晃了晃裙子,无暇的白色晃的我眼睛疼。谁跟你是自己人,我没好气地想着。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。

-人家好心来找你,别不领……啧,我的裙子!天,居然沾上泥了!

我摁住太阳穴,想把她聒噪的抱怨声从脑子里清出去。然而无果。

“明优。”
“哥哥,我在。”
-秋。
-在呢,怎么?

……想请这两位祖宗从我这里出去。

但是办不到。

人活着总还得有点念想。他们一转身拥抱的是整个世界,而我背后空无一人。

哦,还有两个不知道怎么创造出来的意念体。

如果这可以称之为消弥孤独的一种消极做法,那我还真是个谦卑到骨子里的弱者。这不是我无聊时发出的人生感慨,是秋在我耳边哼笑着说的。

我不打算再理她,自顾自地沉进泥潭里吐泡泡。明优走近了些,他犹豫着想拉我一把,我没反抗,也没使劲。

但事实上他连碰都碰不到我。

-为什么?

他向秋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
秋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,边笑边答非所问。

-嗳,你还真以为一根小藤蔓就能救起陷在沼泽里的人啊?太天真了吧你,哈哈哈!

我盯着秋,后者耸耸肩,从善如流地闭了嘴。

*

“有时候我真觉得死在这儿算了,一了百了。”我窝在泥里有气无力地说。

明优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是眼神透出忧色。这种闷声的样子,真是跟他的原主一模一样。让人心疼不已,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。

“我不少你这一根藤蔓,走都走了,边待着玩去吧。”我叹了口气。

秋一如既往地对我的困境嘲讽着,以残酷来掩饰纯粹的娱乐行径。虽说也没什么好掩饰的,毕竟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。

“少幸灾乐祸了,我死了你也活不成。”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然后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她的不满。

一切如旧。

-

明优:某个已经从我生活中走丢了的人的投影。
秋:理想或是真实的自己。
我:深陷于泥沼中的苦命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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